立志做一块有独特风味的小饼干♪(๑ᴖ◡ᴖ๑)♪

重重幻影(中)

重重幻影(上) ←戳这里

 ·园子的冲动
听到朱蒂老师辞职的消息时我是震惊的,之前解救被绑架的小哀时,她即使身受重伤都没放弃工作,宁可坐在病床上写教案,为什么突然就辞职了呢?
于是我们就决定去朱蒂老师家开party,和朱蒂老师最后道别吧。

“园子,我们刚刚不应该让朱蒂老师和那么多酒的,你看她现在都醉倒了。”
“没想到说是要玩一晚上的朱蒂老师先睡着了。这不应该啊,朱蒂老师打电玩很厉害的才对,怎么总是输呢?不然也不会被罚那么多杯酒。”
我弯腰与桌子平行,转头从侧面观察朱蒂老师的睡颜。她笑了,在这异国他乡的日本,大概是梦到了自己家乡的亲人吧,阿真也说过,在国外的时候,会特别想念日本的家人朋友们。不过,朱蒂老师有没有可能是在想她的男朋友呢?她自己当然不会承认这个男朋友啦,但我已经看出来了,就是冲矢先生嘛。上次在学校我还看见朱蒂老师下班后在校门口上了他的车,那台红色的什么车,不过没看见他的脸就是了。
话说回来,自从上次去那个臭屁侦探的家回来之后,就没遇见过冲矢先生,柯南那个臭小子倒是有时会提起冲矢先生的事,也不知道老师和他具体发展的怎么样了。单从上次来看的话,我估计他俩有戏。
好吧,那我们只好先帮朱蒂老师把客厅清理一下了,谁让朱蒂老师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呢?
桌面上零食袋、饮料瓶、外卖餐盒胡乱摆放着,看来整理桌面可是个艰巨的任务。先把朱蒂老师的手机从外卖餐盒旁拿开吧,以免不小心滑落桌面了。轻薄的黑色物体落入我手中,一阵颤动从掌心传来,手机屏幕忽然一亮。

简讯   来自冲矢昴
“朱蒂,你现在有时间吗?”

天哪,这条短信发得也太不是时候了,朱蒂老师都已经睡着了。等一下,这大晚上的,冲矢先生找朱蒂老师干什么?难道有什么要紧的事?他们的关系没熟到那种程度呢。但是既然我园子大小姐在这儿,我就一定要让这条有特殊意义的短信加倍发挥作用。
我立即放下手中别的东西,撸起袖子,双击了短信的框框。
让我这就给他回一句劲爆的短信
输入密码的界面不紧不慢的弹出来。
完蛋,要密码。这可怎么办呢?难道我的计划还未施行就夭折了吗?不行,我得想办法破解朱蒂老师的密码。
将朱蒂老师的手机放回桌上,我就开始四处寻找了,很不幸的是,我鬼鬼祟祟的样子被小兰发现了。

“园子,桌子上的垃圾你清理好了吗?”小兰的声音传来了,而且越来越近,我转头,她就站在我的后侧方,“你在干什么呢?”
“啊……”我知道小兰正要严厉指出我行为的不礼貌不恰当不尊重,我的眼神被她正义的目光灼烧,只能移向别处。就在这时,我看到朱蒂老师似乎动了一下,整个人吓坏了,千万不能让朱蒂老师发现我在做的事。我赶忙将食指放在嘴唇前,示意她不要说话。
但是她的话已经刹不住了:“园子,你怎么能随便看……”
小兰的话终于被朱蒂老师的动静打断。朱蒂老师从左边翻了个面,朝向右边,本是弯曲的手臂伸直,向前一搭,盖在了她的手机上。我本以为她醒了,要拿手机,只见她又将手臂弯了回去,自己枕着继续酣睡。
我本以为事情结束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没有人发现我这不太光明正大的想法。我长呼出一口气,我又看向她的手机,惊讶又让我手足无措。
露出来的屏幕上是正在拨号的界面,顶上写着三个字。
冲矢昴
下一秒,正在拨号变成了正在通话。
一个温柔的男声穿出来:“喂,朱蒂?”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转身握紧小兰的肩膀,我看见她脸上也有些吃惊,紧急考虑该怎么应对这样的情况。在冷静下来之后,小兰准备直接向他解释清楚这件事,趁一切还都说的清楚。但就在小兰走上前的时候,朱蒂老师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机,之后才猛的将贴在桌子上的头抬起,一只手撑住,另一只手把手机送到耳边。
“是……我,有……什么……事?”
我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朱蒂老师因醉酒,声音断断续续。我还没从刚刚的紧张状态中恢复过来,而小兰以因为有照顾醉汉的经验,所以比我从容许多。
朱蒂老师还没睁开眼,似乎下一秒又要睡过去,而她的手臂在努力支撑起身体时也在桌面上滑动着,一时停下来,像是攒着一股劲在仔细听电话那边的声音一样。
我现在才觉得这个晚上实在是太安静了。可能是老师的公寓楼层较高的缘故,而总是在讲着故事的星星也在这一刻停下来,邻居左右一点声音也没有。
手机中传来非常轻微的滋滋声响,他们的对话在继续,这样安静的情况下,我能清楚的听见。小兰没有我对这对男女特殊关系的敏感度,自然也不在乎这些,她的动作是要走开继续去打扫的样子,我立即抓紧她。可别打搅了这一瞬间的寂静,这可是观察他们进展程度的好机会。
冲矢昴的声音有点模糊不清,但语调中是可以辨明的关心与挂念。
“朱蒂,你喝醉了?发生什么事……”
冲矢昴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手机边缘与桌面碰撞的巨大响声,桌子上别的物品也跟着一齐震动的嘈杂中,嘟,嘟,嘟,是电话挂断后的提示音。
朱蒂老师又趴下了。
不是吧,这就没了?我失望地放开小兰,好吧,刚刚就不应该让朱蒂老师喝酒的。可恶啊,大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园子,你刚刚在干什么啊?”
“兰,你不觉得朱蒂老师和冲矢先生有点戏吗?”
我凑近小兰,回头看向朱蒂老师,低声道。


·冲矢昴的退场
她喝醉了,她挂断了她打给我的电话。
省略无数个思维过程环节,我知道我必须立即赶到她身边。
如果重演这些思维,这个结论实际上站不住脚。

夜晚,城市墨色天空中的星光流转,我无心观察。我从来不是那一颗红色的彗星,我知道的。
“冲矢先生,不好意思。刚刚那个电话是园子不小心播出去的,我们今天在朱蒂老师家开party,朱蒂老师现在喝醉睡着了,有什么事的话,你只能明天再找她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电话那头的女高中生简要概括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语气中的歉意溢出手机。
“没事儿,你们还在朱蒂家吗?要不你们先回家吧,朱蒂就交给我来照顾,我已经在路上了。”
电话那头自然传来另一个女孩的奇怪声音,我早已不在意那些,也不必再考虑更多,毛利兰说:“那就麻烦冲矢先生了。”
通话结束后,我才有闲心注意这夜晚的风景。远处仍有灯在亮着,星光也黯然失色,街道上已少有游荡的行人,加班的出租车停在街边,小巷之间有野猫窜来窜去的身影,也有一只只是坐在墙角,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夜间营业的商铺大多只点着一盏昏黄的灯,居酒屋中醉汉的吹牛与玩笑总算给夜晚添上一些生气。若是白天,这条路上还能经常听到椋鸟的叫声,而现在,它们都已进入梦乡。
我已经行驶在去往朱蒂家的路上,早在一开始詹姆斯就将它给了我,朱蒂家的钥匙。

当然,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结局。作为赤井秀一的替代品,一旦他醒来,我就必须退场。
四个小时前,詹姆斯告诉我,今天就是我作为冲矢昴存在的最后一天,因为赤井秀一醒来了,根据FBI的条例,我便不能再使用赤井秀一的任何资料或做出任何行动,今天是最后期限。
一点资料也不能,尽管詹姆斯在输入资料的时候有所保留。我看出来詹姆斯行为的草率,想必消失的资料和增加的备注都是他的私心。而那种体验,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很危险的东西。
合照被刻意截去一条,文件被刻意抹去那个熟悉的名字,卧底经历中不合时宜的低落情绪,我明白我并不了解自己的全部。
不,是赤井秀一的全部。
詹姆斯要求我今天不要再有任何行动,只待在工藤宅。显然,我没有服从他的命令,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依据程序优先权的判定,保护朱蒂永远被放在第一位。在他面前解释时,我就只是根据程序办事,毕竟算法不可能出错。
而我的目的地非常明确,去朱蒂家。
在不超过二十分钟以内,詹姆斯就会发现我违抗了他的指令,可我现在只想到朱蒂身边。这是我的最后一天,我要完成最后的使命。尽管这个原因非常微不足道,尽管只是因为她喝醉了需要人照顾而已,尽管她并不一定会因为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就头痛感冒,尽管我知道体内的程序算法已经无法合理的解释我这种行为,机器的逻辑也会崩溃。
电流沿着支路分开又汇合,我的自检程序也很难找到哪里出了差错。思维的闭环有了分叉的机会,反复的斟酌选择和执行之中的矛盾,在电路一遍遍的推演中积累,加深,电阻发热增多,为了维持体温,这些焦耳热又传递到如水静默流过的深夜空气中。
我知道我不可能成为赤井秀一,可是资料中未删干净的痕迹,与朱蒂接触时未能从资料云库中获取的奇妙感觉,在电流信号能还原的五种感觉之外,我陷入了无尽的谜题。人类有很多我不能用科学道理解释的东西,而我却也不能将这些归到错误的一类,什么巧合,什么羁绊,什么命运……
以及,什么,爱情。
我的这个谜题只有朱蒂能够解答。
将人类制定的规则丢到一边,这并不只是我的行为,我想赤井秀一也会这样做,在最短时间内赶到朱蒂身边。
目的地到了,我的时间还剩一个小时。

酒精的味道在空气中持续扩散,来源正是趴在餐桌上的朱蒂,她确实是醉了,缺失的那一部分资料中说她的酒量很小。
找到剩余的资料对我来说并不难,詹姆斯刻意却潦草的行动中漏洞无处不在。后来我能理解他的私心,以及我和朱蒂之间的奇妙现象。这很危险,可能会让我的系统崩溃,可已经不重要了,留给我和朱蒂的时间不多了。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唤道:“朱蒂。”
她似乎没完全睡着,听到我的声音之后,向我这边微微抬起头,努力睁开一只眼,然后揉着眼睛,挣扎着站起来。
“昴君,你怎么在这儿?没事儿,我清醒的很……”
她试着向前走一步,却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身子向前倾去,两只手臂在空气中不知所措地挥舞着。
我一把扶住她,她似乎又陷入无意识的状态中。
她住的房子很贴近星星,我想那些陌生的繁星一定是喜欢上了她所以才那么璀璨。
我两只手将她抱起,这样的姿势类似于你们人类定义的公主抱。抱稳之后,我便走向她的卧室。跨过卧室门的时候,她原本自然垂下的双手环住我的脖颈,她手腕皮肤的细腻从我颈后传来,我停下脚步。她的身体在向我的躯体靠近,我甚至能感受到她胸腔的收缩,经过我的内置空气净化器的气体进入她的肺部,与红细胞进行气体交换。她金黄色的细软短发靠在我的肩膀上,她呼出的湿润气体喷在我的脸上,我看着她诱人的嘴唇,直到我左侧肩后的一个思维处理器完全崩溃。
她很诱人,可我不是人。
位于大脑的思维处理中枢在持续异常发热。
我必须时刻提醒我自己,这是我的最后一天,将朱蒂安置好我就必须得回到工藤宅,等待詹姆斯将我收集的资料全部提取出去,将我完全恢复成出厂设置。
让我彻底忘记朱蒂。
正当我要继续前行的时候,我听到睡梦中的朱蒂这样念道:
“秀,不要离开我……”
颈后的手抓得更紧。
我关闭听觉,加快步伐,把朱蒂放在床上,轻轻抽出手臂,帮她盖好被子。
我还想帮她泡一杯解酒茶,守在她身边,不厌其烦地帮她掖好蹬掉的被子。可我站在餐桌前的时候,看到了被精细切割过的玻璃酒瓶上印着Rye whisky。
Rye whisky,是否这也意味着赤井秀一?
墙上的酒柜里贴着一片片破碎的镜子,我看到了残缺不全的自己。刻意塑造的,与赤井秀一差别很大的粉红色假发、方框眼睛、眯眯眼,我的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与赤井秀一有关,无论是相似还是相反,而我被赋予了“冲矢昴”这个名字。
我本该知道赤井秀一与我的区别,可我从来没有思考过。
我曾以为我可以成为并超越赤井秀一,可我从来就不可能成为赤井秀一,更不可能超越,因为她爱的向来就是赤井秀一。
智力和分析能力上,我比他有更多的发展空间,但同样,我只是一个没有办法拥有情感的机器人。我当然不懂人类的爱,我只觉得,有一股力量让我的思维处理中枢超负荷运转,不得不逐渐切断与其他控制器的联系。
警告,警告,思维中枢异常时间过长,即将进入休眠状态,即将进入休眠状态。
警告,警告……
视觉被切断的最后,我看见朱蒂家的门被詹姆斯打开,他身后跟着一个黑色的身影。
我的任务已完成,接下来就交给……


·消失与重现
这是朱蒂在帝丹高中的最后一节课。
“同学们,这是我给你们上的最后一节课了,我已经辞职,马上就要回美国了。希望这堂课你们能有所收获。”
学生们一齐发出失望与不舍的声音,也有人在底下议论纷纷。
“Now turn to page 24. Read the article and pay attention to the underlined words.”
她从粉笔盒中拈起一支白色的粉笔,背过身举起手,黑板上留下字母整齐排列在一起的样子。
她热爱粉笔与黑板,那些轻轻扬起的白色粉尘,每一次抬笔落笔与黑板碰撞的节奏与韵律,粉笔与黑板震动的音色都让她着迷。她也热爱这份工作,湛蓝天空下的绿茵场,香樟树随风摇曳,操场的那头传来学生们的嬉笑,每一个角落都溢出生机活力。她享受与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们相处,从来没有沉闷古板,从来没有死气沉沉,他们都处在人生最好的阶段,她也是。
她要在黑板上写下这样一句话:
The invention of the industrial robot is credited to the company.
她留念在帝丹高中校园里度过的短短几个月,写字的时候分了心,忽然,粉笔断了。
正是robot这个词,b字母的第一笔中间,黑板在这里有些凹凸不平,粉笔受力不平衡,于是有几对相邻的分子间断了联系。
她回身从讲台又拿了一支,学生们都还在读课文。从断掉的那个笔画开始继续写下去,那个地方便不得不重叠,留下了中断的痕迹。
这个痕迹我似乎在哪见过。
她没仔细想,只想留下最好的课堂。
“读完课文的同学们请看过来,黑板上的这个句子中我标出来的这个词组……”

叮铃铃铃~
“同学们,再见。”拿抹布擦去沾在手指尖的粉尘后,朱蒂挥别讲台,在帝丹高中当卧底教师的生涯正式结束了,她竟有些不舍。
还没踏出教室,她就被蜂拥而上的学生们团团围住。女孩子们红着眼眶递出自己的告别礼物,男孩子们有些是一言不发,也有些不愿朱蒂离开,持续发问着。
“老师,你以后还会回来吗?”
“可能不会了,不过也不一定。”
朱蒂尽力摆出愉快的样子,鼓励学生们要继续努力,试图打破悲伤的气氛。
“同学们,不要伤心了,以后说不定我们还能见面呢?你们快去准备上课吧,下一节课马上开始了。”
然后她站在教室门口,目送学生们一个个回到自己的座位。
值日的女学生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拿着黑板擦按在黑板上挥舞。
朱蒂在想象,被擦去的白色粉末在空中舞蹈的样子,尘埃落定前的随风飘荡,在从窗子里透出的一束阳光中舞出最好的姿态,挣扎着突破重力的束缚,最终也只能落回地面。她这样想,即使知道最终只能落在地上,也要在风停之前疯狂一场,不尝试,不奋斗还有什么精彩可言,如果只依附于粗糙的黑板,局限于错综复杂的文字,一粒粉尘又有什么价值?
太阳被云朵遮住了,朱蒂也要转身离开,而在那一刹那,她想起被重叠的那一笔。
她想起那个笔画中间重叠的痕迹,仿佛幡然醒悟。脚步加快,朱蒂赶向自己的办公室,座位上的包包,钱包里那个有折痕的杯垫。那上面的字迹也是这样,笔画中间断开,而且每个字断开重叠的地方在一条直线上。
这绝不是巧合。一时间内一些杂乱无章的东西在她脑内连成了一条线。为什么一个左撇子的左手上一个茧都没有?为什么撞上他时他几乎纹丝不动?为什么能够精准跨越所有障碍接住竖直下落的自己?朱蒂醉酒后的适时出现,颈后那坚硬得不像骨肉的触感,以及他说的每一句话。
也许他根本就不是人类,什么“fifty fifty”,什么左撇子,都是机器模拟出来的,虚假的赤井秀一。
写到“robot”这个词时,粉笔断了。

那天醒来后,朱蒂发现赤井秀一出现在自己家里,活的赤井秀一,货真价实的赤井秀一。他告诉朱蒂,从那个13日星期五之后自己经历的一切,被琴酒算计,受伤在医院,刚刚恢复好的一切。
“我昨晚好像看到你了,在我家。”
赤井秀一一下子愣住,然后立即反应过来。昨晚朱蒂看到的是冲矢昴,因为他来的时候朱蒂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和詹姆斯前一天费了好大劲才将冲矢昴带回工藤宅,他们暂且不知道为什么冲矢昴的系统进入了休眠状态,只知道在此情况下,也许在总部派来的工程师到达之前不可对冲矢昴做出任何技术或使用上的处理。也就是说,冲矢昴收集的和被输入的所有资料都不能被取出。
在明媚的晨光里,他们像平常朋友一样拥抱,朱蒂笑着说,欢迎回来,终于又可以一起工作了。
拥抱的动作僵硬而又拘束,朱蒂突然觉得赤井秀一很陌生。
回想起自己曾经认为冲矢昴就是赤井秀一,朱蒂不禁笑自己,明明有那么多证据告诉她,他们是不同的人,她怎么还会这样认为呢?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身上赤井秀一的幻影大概只是自己的精神错乱吧,找机会和他好好谈一场也行。

但是冲矢昴不见了,朱蒂试着拨打他的号码却一无所获。柯南说冲矢昴先生已经搬离了他家。她也托同事的朋友打听东京大学工程学的在读研究生中有没有叫冲矢昴的一个,没有回音。
她开始质疑冲矢昴身份的真实性,cool kid守口如瓶,詹姆斯对此也装作一无所知。可她怎么好向赤井秀一提起那个与他很像的男人,让她产生依赖感安全感的男人。
是的,她不得不承认,被他接住的时候,危险之中的害怕情绪让她产生了心动的错觉,后来认为他是赤井秀一就将错就错了下去。
他的突然消失让朱蒂不安,赤井秀一的突然出现也让她不安。一切都是那么合情合理,可朱蒂觉得,这件事总缺少了什么。
这件事缺少的,是能摆在她面前的真相。
她终于明白,终于能够解释清楚这一切,终于想通,詹姆斯赤井秀一江户川柯南不愿意告诉她的一切。

就在她上完最后一节课的这一天,FBI有例会,当然不是在工藤宅。
朱蒂走出学校,本应直接开去例会地点的她改变了主意。
我应该先去工藤宅一趟。


·失落与重逢
雨水不辨是非地向车窗冲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那些附在窗上的水滴,顺着风的方向一步一步溜下去,或快或慢,一点点勾勒出它们命运的轨迹。
你开车上路不久后,雨突然下起来,有力地敲打着车顶,让你发觉,无论是车上还是包里,你都没有备伞。
你无暇他顾,只是那雨滴,也敲打在你的心上。
车窗玻璃上覆盖着一层雾气,你只得打开空调。挡风玻璃前的雨刮器来回晃动,将汇集在一起的雨水甩开,重复的动作让人心烦。
紧盯前方路况的你,脑内却还在思考着。
你又看见那两个幻影,截然不同的脸,却让你莫名觉得相似。然后这两个图像又开始移向中央,同时开始互相变换,而且变换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终停下来时,是冲矢昴的脸。
你是谁?你为什么而存在?你为什么要靠近我?你为什么让我想起赤井秀一?
对面开过一辆红色的车,溅起一串水花。
路边水坑的倒影里,是灰蒙蒙的天空。

必经的这条路被暂时封锁,似乎是因为发生了一件命案。被拦在路上排队临检的时候,你似乎看到了cool kid在现场穿进穿出,那么这里一定是过不去了,只能绕路。
正是下班的高峰期,斑马线前的人们举着各式各样的伞,重叠交错着,在你眼中却逐渐失去颜色,似乎世界被无边的灰色笼罩。你将自己绕到了一个车流更加缓慢的地方,这里像一条泥泞的河,污泥从河底翻滚上来,又徐徐沉入浑浊的河水中。过路的人有的从拥挤的车流中横穿过去,车子却进退不得。时间提醒着你优化路线,于是你就近将车子停在路边,决定淋雨跑去工藤宅。
此后有无数个时刻可以证明这个决定的草率,但你没考虑任何后果。只是想奔跑,只是想逃离,只是想寻找,只是想挣脱谎言的巨网,触摸到一直困扰你的幻影而已。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间大门紧闭的宅邸将外界隔离,长期无人居住的地方总会有鬼屋的传言,可他住的地方怎么会阴森恐怖?
雨下得很大,天也不太亮了,其他的房子陆陆续续点亮了灯,而这里,漆黑一片。
你的手伸入口袋,摩挲着那把钥匙。那天赤井秀一离开后你才发现,它静静地躺在你的口袋,是他不知道的存在。那时你也是紧紧地将其握住,直到被汗浸湿。冲矢昴将它藏入你睡衣的口袋里,没让赤井秀一和詹姆斯发现。

既然知道会不告而别,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着重逢的呢?

房子里空无一人,屋外一道闪电划开黑云遍布的天空,你衣角的雨水混着汗水滴落,在工藤宅的地板上化为了一滩寄托着困惑与期待的镜子。你呼出的气体也混入房子里沉闷的空气,找不到回转的方向。你回头,那些微小的镜子借闪电的光照出了你的模样,在每一片镜子中迷茫打转,在众多镜子的记录下一步步走上楼。
你当然记得这栋房子的构造,却有意违背了平常出任务的原则,放弃从一楼的房间找起,而是听从潜意识的引导,仿佛知道路线一般向前迈步。

是什么在呼唤?

你站在储物间的门口,在黑暗中,深吸了一口气。
咔嗒,门开了,闪电亮了。你看到了,冲矢昴低头站在墙边。
湿透的衣服带走了你体表的些许热量,你的肌肉仍战栗不止,紧张的情绪让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你打了个冷噤,知道自己一点儿也不害怕。
你赤脚走进房间,地板上留下湿漉漉的脚印,你感受到热量在散失,由你的脚底流入地板,消散得无影无踪。赤井秀一大概不久就会赶到,他会发现你留在玄关的高跟鞋,被尘土污染的,沙土附着着的,束缚你行走的物件。你抑制住全身止不住的颤抖。闪电再次出现的时候,你看到了那副没有生气的躯体,冰冷得如同你身上的热量是被他全部吸走一样。
闪电过后,房间又归于黑暗,你摸索着找到冲矢昴的位置,嘶,他的皮肤如铁一般冰冷。
但你仍不顾一切地抱住他,任最后的热量一点点溜走,触到他颈后开关的你发现他身后的屏幕亮了,于是你放开冻僵的双手,转到他的身后。
屏幕照亮了你的脸,照亮了这个阴冷的雨天。

你像是做了一场梦,以他的视角,你看见了他眼中的你,你所有的故作神秘,所有的紧张和试探,他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是不是赤井秀一已经不重要,因为在他或者说他们眼里,你一直是傻瓜,单纯可爱以至于毫无保留的傻瓜。
屏幕归于没有尽头的黑暗,雷声刚过,一条闪电再次将房间暂时点亮,在错愕之中,你在电子屏幕的反射中看见了另一个人。
你猝然回头,鬓边湿发上的水珠撞击上你的皮肤。
你终于融化在他的绿色眼眸中。

一种复杂的情感在你肚里翻江倒海,他的出现掀翻你原有的所有设想,情感、执着、幻想一齐崩塌,压倒在你的身上,你抬头时只看见残酷的现实,而你只能苦笑着站起,面对你一直在寻找的真相。
委屈又是从何而来呢?
像是阴雨天的乌云遮住了艳阳,让你在黑暗的地方丧失时间的注脚。向日葵会在这时垂下花盘,而你倔强地昂起头,等待下一次的艳阳高照,直到被一意靠近的三足金乌灼伤。再也不能昂起头直面太阳的你哭喊着,为什么,为什么呢,我只是一株向日葵啊。
“那天出现的并不是你,为什么你宁可把我骗过去呢,秀?”
雷鸣吞没了你尾音的哭腔,溢出的情感几乎要把你的肺部塞满,使你喘不过气,而你拼尽全力喊出的那句话,最终还是被窗外的风雨交加吞没。
所有因为任务的行为你都能理解,可你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被更加考虑的那一部分,你本应该知道的,毕竟你也放不下。但你总是期待又害怕,抛出问题后才意识到自己是在逼他回答,你们之间的情感羁绊。而你始终是害怕,害怕情感会毁了现状,毁了你们已经拥有的一切。
你不敢直视他的眼,不敢看向身旁休眠的机器人,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
“我不希望在你需要我的时候缺席。”
他站在走廊的黑暗里,声音穿过冰冷的空气,是如此陌生,却让你内心的大坝在那一瞬间决堤。洪水奔流而下,摧毁了你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
你再也没有力气保持站立,身体的疲惫与涌出的眼泪催垮了你的姿态,你不愿在他面前失态,却落得如此狼狈不堪。跌坐在地板上,你只得掩面哭泣。你一直认为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眼角的泪花总是随下一次的呼吸消散。可这次,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哭过的你在本不存在的选择中痛苦万分,在一次次猜疑与证实的游戏中迷失,从未正确理解全局的模样。这种感觉,是心灵的迷失与重建,是剥开每一个细胞,然后再重新搭建出一颗完整的心脏。
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你一个。
“赤井……秀一……你……”
你不曾注意到他的靠近,不曾料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直到你已经丧失温度的手腕被他温暖而粗糙的大手捉住,你顺势移开覆在面上的手,露出湛蓝的眸子,对上他的双眼。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让你忘记了所以可能会发生的事,或者说改变,你压制住由强烈情感驱动的抽泣,慢慢吐出几个单词。
“You… are not the one.”
雨还在下吗?也许是的吧,也许又不是吧?你仿佛被那双墨绿的眸子摄取了魂魄,别的什么都不记得。不记得自己说完那句话后下一秒就生发出的后悔,不记得赤井秀一那张很少微笑的脸上又减少的一分柔情,不记得寒冷,不记得黑暗,不记得在这个世界中迷失的自己,不记得再没说话就离开的赤井秀一。
直到他打开灯,你感到眩晕,睁开眼时他已经消失不见。
你扶着墙颤颤巍巍站起身,活动冻僵了的四肢,僵硬地走向工藤家的浴室。
明明都快春天了,为什么还这么冷呢?

评论(4)
热度(57)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饼干不悟道 | Powered by LOFTER